援藏,一个让人感动的话题!
西藏和平解放70年来,全国各地陆陆续续以各种方式派遣了一批批援藏干部,招工招干、毕业分配、国家有关部门和各省市诸多领域的各专业对口支援等,在西藏各项建设事业中发挥了巨大作用。这一精神传统也被命名为“长期建藏,边疆为家;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自觉遵纪守法;自力更生,艰苦创业”和“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忍耐、特别能团结、特别能奉献”的“老西藏精神”。
援藏工作经历了一个不断发展、改进与完善的过程。尤其是1994年中央第三次西藏工作座谈会后,援藏工作在方式和力度上都有了很大的转变。
根据这次西藏工作座谈会确定的“对口支援、分片负责、定期轮换”的援藏方针。1995年,国内14个省市分别对口支援西藏7个地市44个县,其中浙江、辽宁两省对口那曲地区(现那曲市),主要分布在气候、交通条件相对好一些的地直单位,以及东中部的那曲县(今色尼区)、安多县、比如县、嘉黎县、索县和巴青县。
2001年6月,中央第四次西藏工作座谈会召开后,又一次加大全国支援西藏的力度,将西藏尚未建立对口支援关系的30个县(区)全部纳入到对口支援范围。其中,中国石油、中国海油、中国石化和中信集团对口支援那曲西部,即藏北西部的双湖特别区(现双湖县,从办事处到特别区演变而来)、尼玛县、班戈县和申扎县。由此,拉开了援助这片“人类生命禁区”的大幕。
过去,由于交通不便,从班戈县通往双湖办事处(现双湖县)的草原路,汽车常遭遇陷车等困难。这是过去汽车通过的一段泥泞路(唐召明2001年摄)
西藏有句“那曲苦,阿里远,昌都险,拉萨是总开关”的顺口溜。这里所说的“苦”是指那曲海拔最高、条件最艰苦。而西部又是那曲海拔最高、条件最艰苦的地方。
在藏北西部,援藏工作者的方式虽不尽相同,但有一点是一样的:他们,远离故乡!
告别家乡,离开父母妻儿或热恋中的情人。来到高寒缺氧的“人类生命禁区”,对援藏工作者来说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尤其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新开发的藏北无人区业余文化生活单调乏味,青年人在难熬的寂寞中打发漫漫的时光。路是那么遥远,交通又不方便,回家探亲一次往返路途就要耗去两个多月时间。
当父母的,常常思念远在家乡的子女,牵挂他们的生活、学习,担心亲属和朋友照顾不周,荒废了孩子的学业;年轻人独身一人倒也轻松自在,可是要自己动手做饭,因为这里没有食堂和饭馆。
这是邮政人员正在为邮车的轮胎绑防滑链条,以便邮车顺利通过泥泞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由于藏北西部交通不便,每半月通邮一次的邮车常常会在草原上遭遇陷车等困难(唐召明1987年摄)
邮车半个月来一次,翻开报纸都是旧闻,日报成了月报,一封信经过一个月时间才能送到收信人手中。
还有,个个晒得黝黑,二十几岁的青年看起来都像是中年人。
……这一切往往使一些人望而却步,能在这里愉快生活和工作的确不容易。从一定意义上讲,他们也是英雄。
这是原文部办事处(现尼玛县)机要科陈杰在小镇旁河边请记者为他拍照留念,以寄回家乡免父母担忧(唐召明1987年摄)
原文部办事处(现尼玛县)机要科陈杰是我的山东老乡,济宁人,二十四五岁,一见到我那个亲热劲儿真如久别重逢的亲兄弟。在那里,难得遇到一位外边来的老乡。为了请我吃顿饭,跑了很多家才找来几根莴笋炒了一盘菜。由于机要科就他一人,在长达四五年的时间里,他一直自己起火做饭,宿舍是办公室,烧的是羊粪蛋,锅碗瓢盆摆了一地,墙壁到处是下雨时漏水的痕迹。不过,小伙子很有事业心,当时他正抓紧时间学习函大的课程。
通过他我又认识了另一位山东老乡,夫妻俩一个是汽车司机,一个是商店的售货员。在当时只有十几位汉族干部职工的文部办事处,能遇到几位老乡实在难得。若不是陈杰提前介绍,我会把李师傅的妻子看成一名藏族女售货员。她耳朵上挂着两个大耳环,一口流利的藏语连买东西的牧民都佩服!她语言通、态度好、服务热情,当时在办事处的一家商店工作了7年,和藏族人民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夫妻俩把两个上小学的孩子交给山东的父母代管,却怕老人太溺爱孩子。当父母的总惦记着孩子的学习,每当谈及孩子,当母亲的总要流泪,因为毕竟每隔一年半的休假才能见一次自己的亲骨肉啊!
我们再来认识一下无人区开发时的一位女性吧。双湖的干部告诉我,那姑娘叫罗南琴,人们都亲切地称她“小罗”。
1975年以前,小罗还在那曲地区商业局工作。听说要开发无人区,她报了名奔赴双湖草原,成为第一批干部中唯一的汉族女干部,在无人区开始了她的新生活和工作。
一年过去了,她细嫩的皮肤变得又黑又红,人们开玩笑说她的脸上有了“高原红”,以后找对象没有人要,小罗还为此流过不少眼泪呢!她在双湖工作时,为了无人区的开发和建设事业同男同志一样出了不少力。
这是时任双湖办事处(现双湖县)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的熊亮兵(左),正在观察自己在家门口通过搭塑料薄膜小篷试种的蔬菜(唐召明1987年摄)
为了更好地了解西藏、便于工作,汉族干部积极学习藏语文。1986年,根据双湖办事处(现双湖县)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熊亮兵的提议,处直机关举办了藏语文学习班。几个月来,汉族干部坚持听讲,完成作业,尤其是熊亮兵坚持完成作业,从没有缺过一堂课。当时,办公室的范科创等汉族干部都能够写藏文单词和语句了。
在这里工作的十几名汉族干部生活上没有特殊的要求,他们努力改变自己,已适应了当地的生活习惯。双湖办事处副主任张新坡家里一天也断不了酥油、肉和糌粑。每当冬季宰羊时,他和藏族干部群众一样买羊,每只羊的肠子都要灌血肠和面肠,家里摆的家具也都是藏式的。
这是时任双湖特别区(现双湖县)区委书记的范科创(右)与副区长珠巨(左)在研究当地的经济发展规划。为了无人区开发事业,范科创在这里默默奉献了15个春秋。1986年,他被西藏自治区党委授予“优秀党务工作者”荣誉称号(唐召明2001年摄)
在双湖办事处,藏汉族亲如兄弟。从那曲和拉萨千里迢迢拉回的蔬菜,先让汉族干部购买。汉族干部只要能够弄到一点像样的饭菜,就请藏族干部一起分享。
格来是双湖办事处的第三任书记。他平时都会要求藏族干部尊重汉族干部的语言、生活习惯,让大家掌握藏汉两种文字和语言。
每逢过年过节,他都要带领藏族干部给汉族干部献哈达,敬青稞酒,召开座谈会,征求汉族干部的意见,十几位汉族干部如同在自己的家乡一样温暖。
为了加深民族间的感情,使汉族干部更多地了解双湖草原,原双湖办事处副主任彭扎经常给他们介绍这里的风土人情,讲解西藏的历史。
1988年,我到达双湖办事处的第二天,赶上彭扎副主任调到班戈县工作,正忙于搬家。十几名藏汉族干部帮他捆扎东西,东家请,西家叫,为他送行。
索朗公布主任经常利用星期天的时间,带汉族干部到雪山上采雪莲,到西亚尔雪山脚下看未成熟的水晶石,使他们开阔眼界,了解双湖草原的宝藏。
双湖办事处机关里,有一对年轻的夫妻可称得上是第二代民族融合的家庭。小伙子郑国贤家乡在河南,父亲和母亲是汉藏夫妻,同在那曲地区工作。1983年,小郑来到双湖办事处财政局当会计,一年后和办公室的藏文打字员德吉旺姆结为汉藏夫妻。当时,这对第二代的汉藏夫妻有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年轻的父母给他起了两个名字:汉族名字“郑小龙”,藏族名字叫“才旦”。
双湖办事处组织部张海涛,一位24岁的汉族年轻人,1986年从西藏农牧学院毕业后分配到双湖,在这里和财政局的同乡、一位四川姑娘结为伉俪,共同建设双湖草原。
这里我只介绍了几位当年开发藏北无人区的早期拓荒者,还有更多的无名英雄,无法一一描述。在藏北无人区采访的日子里,我为他们那些平凡而可贵的事迹打动,一直力图拍摄无人区开拓者的群像,记录下他们在“人类生命禁区”谱写的一曲曲藏汉民族团结的华彩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