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曲全貌
浙江第八批援藏干部、那曲县杭嘉援藏小组副组长刘德威
嘉兴与那曲,一个位于长江入海口的冲积平原,一个地处藏北羌塘大草原,同在北纬30°,四五千米海拔落差的跌宕下,分享同样的四季更替、日月交辉。
嘉兴到那曲,横跨中国版图的东与西,这5000多公里行程穿越了高耸入云的喀喇昆仑山—唐古拉山脉、冈底斯山—念青唐古拉山脉。循着千年前文成公主进藏的足迹,呼吸着含氧量仅有家乡一半的空气,来自嘉兴的援藏干部人才走过了怎样的征途?当纳木错湖的碧波与南湖红船相遇,古象雄文明和红船精神会辉映出怎样的时代画面?
“这一批援藏干部人才让我感动,他们把心放在了西藏,把西藏当成了家乡,把那曲的同事当成了战友,把那曲的工作当成了战场!扑下身子踏实地干!”西藏自治区那曲地委委员、那曲县委书记曹永寿说。
“我是被刘县长一点一点征服的。他联系我们罗玛镇,刚见面的时候,我心里嘀咕:这么年轻,脸白白净净的,嫩着呢,能干啥事?后来,接触得多了,发现他真有‘两把刷子’。我们镇第一家国有公司——罗玛驿有限责任公司就是在他的点拨开导下成立的。他说不能等、靠、要,而要眼睛向内,做资源资产化、资产资本化、资本货币化的文章,真是豁然开朗啊!今年10月,西藏自治区72个县要到我们这里召开加强基层党建的现场会,也有刘县长的一份远见与功劳。在他的牵线搭桥下,我们罗玛镇普拉村与海盐县通元镇雪水港村两个党支部结对共建,还建立了全藏第一个高原红船先锋站,我们党在‘一大’时的立党初心永远指引我们藏区基层党建工作的方向……”那曲县罗玛镇党委书记达瓦顿珠打开了话匣子,他频频点赞的这位刘县长,就是第八批嘉兴援藏领队、那曲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刘德威。
“这些援藏干部好!3月还是冰天雪地时,刘县长蹲在我们镇里,一个村一个村地跑,到贫困户家走访,与村干部、驻村工作队员、返乡大学生座谈,还就我们村的产业发展讨论过好几次!”普拉村党支部书记布罗布说。
那曲县杭嘉中学
8月30日至9月6日,嘉兴市记协组织采访团走进西藏那曲。在那里,不管是当地领导,还是普通牧民,对嘉兴市第八批援藏干部人才无不竖起大拇指由衷赞扬。
第八批援藏干部人才来到那曲只有短短的一年半时间,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同事、陌生的工作,他们是如何赢得认同、赢得信任的呢?
“既然来了,就要敢于甩出去干”
很多中国老百姓是从孔繁森的事迹中了解西藏有个阿里,那里条件艰苦,被称为“西藏的西藏”、“世界屋脊的屋脊”。但在藏区还有这样一句话:远在阿里、苦在那曲。到了那曲,人们才知:至少在阿里的狮泉河还能看见树,那曲除了能长草之外,还能长什么?
缺氧,呼吸困难!来到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的那曲,几乎每个人都要过这道“鬼门关”。在这里,活生生地待下来,就算是英雄!
但对援藏干部来说,这只是考验的一部分。在援藏期间,低氧状态下运作的身体器官犹如一部违规操作的机器,险象环生。在这里,因为缺氧,他们不敢大步走路、洗头洗澡,一年到头在出不了汗的环境下,人体调节体温、散热的机能形同虚设,时间一长,新陈代谢也会受到严重影响。
“与其苦熬浪费生命,不如苦干燃烧青春!”这是嘉兴市第八批援藏干部人才的座右铭。这是一支仅有4个人组成的队伍:原海盐县委常委、纪委书记刘德威,嘉兴市水利局基建处处长朱黎雄,海宁市中医院的外科医生李华丰和桐乡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内科医生戈康杰。
刘德威是嘉兴领队兼那曲县杭嘉援藏小组的副组长,他跟记者聊天时,不经意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既然来了,我们就要敢于把自己甩出去!”这位北大的高才生曾在浙江省委办公厅历练十多年,下派到海盐挂职副县长,结束后毅然选择留在县里工作,不久又服从组织安排参加援藏。多样的工作经历让他善于从更高的站位、更宽的视野和更实的办法来思考和应对现实问题。
相较于以往,第八批援藏工作有着更高的要求和更严的标准。一是打破了进藏之前先提职级的惯例,而是根据在藏履职情况分批提职;二是援藏干部的管理与考核以受援方为主;三是对在藏率、在岗率有明确要求,在藏时间每年不少于9个月,即3月1日进藏,12月10日离藏,在此期间有着严格的请销假制度。
“来到那曲后,我们首先要清晰自己的角色定位。既要积极作为,又不能越俎代庖。我们首先考虑的是这里的发展需要什么,我们能提供什么,所提供的解决方案对方是否接受。”工作尺度的拿捏、方式方法的把握,时时考验着援藏干部的智慧与责任心。援藏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3年时间里,能做什么?怎么做?论实绩,最容易立竿见影见到效果的,当然是有形的硬件设施,可是刘德威和他的同伴们认为,从1995年至今,援藏形势与任务已经发生深刻变化,应该与时俱进,在物质援藏、技术援藏的基础上,进一步做好产业援藏、人才援藏和文化援藏的文章。
这些想法,在队伍刚来时就已逐步萌生。到那曲第一个月,援藏干部们跑部门、跑乡镇。到村里时,他们发现几乎所有的村干部都不会讲普通话,需要乡镇干部帮助翻译。后来海盐雪水港村与那曲普拉村党支部结对共建,刘德威曾设想安排普拉村村干部到雪水港村挂职锻炼,也就因为语言的障碍无法成行。“语言不通,谈何交融?”这事给刘德威深深的触动,援藏不是盖几幢楼、修几条路那么简单。“民族之间很多障碍与隔阂就是因为语言文化不通引起的,这个问题值得深思!”刘德威说。
“抓语言也有个存量和增量的问题。如果说成年牧民群体是存量,那么小孩就是增量。至少要让下一代不被耽误。”同样是下乡调研时,刘德威发现,各乡镇小学的教学楼是盖起来了,宿舍也有了,但是藏区小学生从一年级开始学汉语,除了汉语课本,全县13所小学居然没有一本像样的汉语课外读物。他想到内地家长普遍都会给孩子买很多课外书,特别是那种注音绘本,孩子一长大,书都还好好的。“如果搞个众筹活动,动员家长和孩子们把这些八九成新的图书捐寄过来,岂不可以让那曲的孩子们也有书可看了?”
刘德威的想法,首先在他读小学的女儿班里付诸行动,随后他又在微信朋友圈发起了“为那曲孩子众筹一个图书室”的倡议。活动掀起层层涟漪,通过强大的互联网快速连接到社会资源,似水波荡漾一圈圈扩展开去。半年时间,来自嘉兴、上海、杭州等地爱心家长和学生寄来的少儿课外读物就达到了5万多册,援藏经费实际只报销支出了几千元的运费,却带来了价值近100万元的“文化食粮”!
为那曲孩子众筹图书活动还带来连环效应,在民盟浙江省委会热心领导的牵线下,刘德威找到了国家民政部主管的章如庚慈善基金会,一番话打动了章如庚理事长的心,基金会第一次把目光投向了陌生的那曲,很快就达成了500万元的捐赠协议,专项用于那曲县中小学校图书和书架的购置。2017年夏季,首批价值113.08万元的捐赠图书和书架运抵那曲,全县15个学校爱心图书室实现全覆盖,从根本上解决了那曲县中小学生课外阅读资源匮乏的问题。
如果用浙江的标准来看那曲,刘德威和他的援藏战友们觉得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了。“目前我们做的项目有三方面的考量。”刘德威说,一是要有带动效应,如果能够以点带面,有辐射效应,那么这个项目再小,也值得全力去做。比如朱黎雄同志利用浙江省住建厅和嘉兴市水利局的援藏资金,牵头建设的那曲县工程质量检测中心,项目规模不大,但作为那曲县唯一一家具备工程质量检测甲级检测资质的机构,相关设备均为国内顶尖品牌,能在高原环境下长期使用,这一个具体项目推动那曲县工程质量管理水平上了一个新台阶,解决了全县工程质量监督的公共服务供给问题;二是要有杠杆效应,特别在产业援藏方面,一百万元的援藏资金投下去,撬动几百万元的社会资本,做成一个混合制的援藏产业项目,能够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三是要有基础性效应,即使是不容易出形象的基础工作、潜绩工程,也一定要做。比如人才培养、干部关爱、管理提升,一时可能看不见成效,但这管长远,早做比晚做好!2017年初,援藏干部们与县委组织部一道,排出了预算300多万的年度干部人才培训方案。下半年伊始,刘德威已经开始构思一个更为宏大的产业人才培育计划:那曲县“红船领航”产业菁英培育三年行动计划,简称“红领计划”,目标是在东西部扶贫协作框架下,与浙江团省委(青企协)合作,动员浙江爱心企业为那曲县返乡待业大学生提供50至80个为期两年的实训机会,着重为那曲培养财会、文秘、人事、管理、营销等方面的中层经营管理人才和专业技术人才,解决那曲企业招不到实用人才与本地大学生就业不充分并存的结构性矛盾。
“既然做了,就要对得起‘红船旁援藏干部’这个称号”
内敛寡言,这是援藏干部朱黎雄给人的第一印象。但只要提起两件事,他就会眼放光彩,滔滔不绝。
一件事是女儿。 “孩子多大了?”记者不经意的一句问候,煽起了一个父亲对女儿绵绵的牵挂。他低着头说:“你不要问我女儿的事,我怕控制不住情绪。”
果然,一说起孩子,这位深沉干练的援藏干部就变成了絮絮叨叨的慈父。“老婆性子比较急,女儿从小到大就很粘我,很听我的话,有啥心事也会跟我说。女儿现念初二,也是青春发育期,正是品格、习惯养成的关键时期,作为父亲不能陪伴在她身边,内心总是很愧疚,特别牵挂。有时候恨不得一下子出现在她们面前……”
据同伴爆料,朱黎雄每晚的微信视频都有固定栏目——远程辅导女儿课业,那是属于他们父女俩的温情时刻,谁也不能打扰。
另一件事是朱黎雄在那曲的“另一个孩子”——那曲县杭嘉中学。“自从担任这个工程的副总指挥,负责全面的项目建设管理工作后,黎雄整天泡在工地上,人晒得跟藏族干部一样了。”刘德威告诉记者。杭嘉中学是近年来浙江省援助那曲县单体投资最大的工程项目,一期工程预算总投资9000万元,其中浙江援藏投资8000万元。
按照新时期的援藏模式,工程建设项目已从“交钥匙”改为“交支票”。为什么朱黎雄还要费这么大劲参与其中?
“小朱干事认真,敢较劲!他把关的工程我们放心!”那曲县县长赤来塔吉说,那曲县杭嘉中学于2016年9月14日开工,合同工期365个施工日,但由于那曲特殊的高原地理气候条件,每年的有效施工期仅5个月,按照地区教育局和县政府提出的要求,学校要提前到今年秋季开学。要实现这个目标,有效工期只有短短146天。又要速度又要质量,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我们把工期倒排到每一周,把任务分解到每一天。在加快建设进度的同时,指挥部以对每一名学子负责、对每一名教职员工负责的精神,绝不放松对质量的追求。按照国家住建部的要求,五方责任主体签订了质量终身责任制,建立工程质量终身责任信息档案,开创了那曲地区签订质量终身责任承诺书的先河。”从接手负责工程的那天起,朱黎雄每周二主持召开工程建设周会,分析每周的节点工期,哪个标段进度慢了?为什么慢?怎么赶上?不放过每一个关键节点。
在关乎学校工程质量的原则问题上,朱黎雄显得有点“轴”。在工程中,他既不是甲方,也不是乙方,作为一名辅助管理者,他的“轴”显得有点不合时宜。但他说:“我既然经手了,就要对工程质量负责,否则愧对我的良心!”曾经担任过质监站站长的他,指导施工和监理单位通过创建标准化工地来提高施工质量。主体工程质量与钢筋砼的成型密切相关,特别是钢筋的绑扎与焊接,用什么方式对接至关重要。他亲自做实验,反复琢磨比较,最后决定在主筋的搭接上,全部采用用螺帽连接,以确保工程钢筋的力学性能指标满足规范要求。
9月19日,那曲县杭嘉中学如期完工开学,看着学生们灿烂的笑脸,朱黎雄如释重负,感慨万千。“想不到在如此特殊的环境下,5个月的有效施工时间就完成了超过2万平方米的建设任务,确实是一个奇迹。明年的这个时候,那曲县杭嘉中学将迎来西藏自治区质量最高奖“雪莲杯”考核验收,如能创杯成功,将是那曲建设史上的第一座“雪莲杯”。
为政之道在于安民,安民之道在于察其疾苦。进藏一年多来,援藏干部们做得最多的就是下乡调研。“一线走得越多,就越能觉察工作得失。我们一直很留意前些年为各乡镇援建的小康新村使用情况,发现当年的小康新村建设单价标准比当地自己建的扶贫异地搬迁房屋建设标准要低不少,一些牧民把小康新村房屋当成了草料仓库。”刘德威说。
新一轮小康新村建设就要开始了。根据那曲地区行署的要求,援藏小组与县政府充分协商,决定选择那曲镇28村(达嘎多村)整体搬迁项目作为小康新村2017年度的新一期工程,初步匡算总投资为3500万元。
藏区牧民有自己的生活习惯和生产方式,小康新村靠什么吸引他们搬过来居住?怎样的新村布局和房屋设计既能尊重他们的传统习俗,又能引领那曲面向未来的城市小区生活?牵头负责小康新村项目的刘德威和担任县住建局副局长的朱黎雄可花了一番心思。
朱黎雄对前些年的小康新村建设情况作过一次全面的调研,为了高起点高标准建设好新一轮小康新村,他主动提出了采用设计方案招标的形式来选择设计单位的建议。结果,拉萨市城乡规划设计院中标,他们设计出来的小康新村方案,令赤来塔吉眼睛一亮,连连称好,最后在向那曲行署专员汇报时也一次性通过。
“以前给牧区盖房子都是一张图纸管天下,现在专门给牧民房子搞设计,向正式设计单位招标,这在我们那曲可是破天荒的事!这个小区一定会成为那曲城市的一道风景线。”赤来塔吉感慨,“这批援藏干部在帮我们建起小康新村的同时,还为我们那曲注入了许多先进的管理理念,真是耳目一新啊!援藏干部是会轮换的,但这些新理念、新做法将成为源头活水,一直服务于那曲的发展。”
“我们援藏的项目不但要做眼下看得见的,更要做经得起时间检验的!”有这么一串数据让刘德威和援藏同伴们心情沉重:那曲县8万户籍人口,人均年收入2800元以下,也就是我国界定的深度贫困线以下的,就有3万人。中央提出2020年西藏要与全国人民一道实现全面小康,任务相当艰巨,突破口在哪里?
“牧民脱贫的长久之策、固本之功,还是靠产业!”刘德威说,到了2016年底,那曲牧民的经营性收入仍然占到70%多,工资性收入只有7%左右。而经营性收入中,也是限于牛、羊、乳制品等初始原材料的交易,根本没有产业链,哪怕是最粗浅的加工都少之又少。与产业不兴相对应的另一个现象是,就业岗位不足。牧民辛辛苦苦供养出的大学生,毕业后考不上公务员,就在家里闲着。“全县在家待业的大学生有400多名,智力闲置浪费让人心疼!”
解决藏区剩余劳动力的出路问题,关键是发展产业。刘德威和他的同伴们从那曲县迫切需要发展优势产业、增强自身造血功能、按期完成精准扶贫任务的实际出发,确定了2017年援藏资金准备投资的5个产业项目:
——与社会资本合作,援藏资金投入1140万元,上马那曲县商混沥青搅拌站项目;
——与社会资本合作,援藏资金提供首期股本金600万元,上马那曲镇11村洛宝秋热山泉水开发项目,既解决本地饮用水问题,又开拓市场;
——援藏资金投入560万元左右,上马那曲县藏药制剂室及藏药材种植基地项目,让深受藏民喜欢的藏药就地产业化;
——投入注册资本金400万元,成立那曲镇人力资源开发有限公司(劳务派遣公司),为本地劳务输出提供中介和培训服务;
——为塔恰拉姆社区补充股本金26万元,助力那曲金诚青稞食品有限公司与那曲镇塔恰拉姆社区合作“圣熙”食品加工项目。
……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只有引导他们眼睛向内发掘资源,学会把资源资产化、资产资本化的技能,他们才会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真正脱离贫困!”这是嘉兴市第八批援藏干部的心声。
“既然结缘,
就不当‘飞鸽牌’要做‘永久牌’”
出生于1983年的李华丰,是来自海宁市中医院的外科医生。作为专业技术人才援藏,他只需要在西藏服务一年半时间。当采访团到达那曲时,他离归期只剩不到4个月了。可是,在他身上看不到归心似箭的样子。他说:“在那曲的收获太多了,我要做也可以为那曲做的事太多了!”
“过去,援藏不曾在我的人生规划里,但这一年的经历,丰盈了我的生命。我们在援助西藏的同时,也从西藏收获了更多。藏区老乡的宽厚达观、乐善好施,他们对医务人员的敬重,对我们何尝不是一种教育一种洗礼呢?”李华丰说,在内地的时候,可能还会患得患失,到了西藏,很多东西看开了、想通了、放下了,人活得更纯粹了。
一名医生面对面救治病人,数量总归有限。唯有让更多的人掌握新技术,才能帮助到更多的藏区百姓。2017年8月,在李华丰的奔波牵线下,海宁市卫计局和那曲县卫计委签署了“海宁—那曲卫生对口帮扶协议”,首先建立了“海宁—那曲远程医疗会诊平台”,先期尝试心电图的远程会诊+微信群平台的病例会诊。也就是说,患者在那曲人民医院做了心电图后,可以通过远程会诊中心,让海宁的专家参与读片会诊。这不但可以解决那曲县人民医院缺乏专业心电图诊断医师的困境,并能极大提高诊断的准确率,为藏区牧民提供安全、优质的医疗服务。
在远程会诊中心的基础上,海宁市卫计局还为那曲县卫生系统接入一个医疗信息的平台,随时可以利用海宁市卫生系统的优质医疗资源,解决临床疗诊过程中产生的各种疑难杂症。
谈起这些工作,李华丰觉得很欣慰:“今后即便我离开西藏了,我们之间的这根线还是连着的,那曲还可以长期共享海宁的优质医疗资源!”
到过西藏,才会真切地感受这里最缺的不是资金、硬件,而是理念、软件。那曲县人民医院大楼建得很漂亮,但是这个县级人民医院只有3个科室:藏药综合科、妇产科、综合科。虽然有手术室,但在李华丰来之前一次手术也没做过。医护人员不知道进行手术还要配备真空灭菌器、高频电刀、自动气压止血仪、手术监护仪,更没有进行手术的人才。
手术室“开张”的那一幕,让李华丰永生难忘。2016年11月,一名藏族姑娘因耳部赘生物求诊,家属问那曲人民医院能否做手术?因为是小手术,李华丰一口应承了下来。谁知手术那天,考验接踵而至。手术室位于四楼,因为电梯有故障不能运行,李华丰自仗年轻,上楼时他忘了每爬完一层先停下来喘口气,结果到了三楼,一时气短,眼前一阵昏眩。还好,他紧紧抓住楼梯没有倒下。更令李华丰意想不到的是,手术过程中突遇停电,而且医院没有备用电源。怎么办?他镇静下来,请人用4只手机在一旁照着,坚持完成了手术,患者术后恢复良好。
一场险象环生的小手术,让来自嘉兴的两位援藏医生李华丰和戈康杰,开始从管理层面思考如何提升整体医疗水平问题:他们除了开展门诊工作,也自觉担当起对那曲县的医务人员进行专业理论知识授课、教学查房和基本技能操作的指导。今年4月,他们分别联系各自的“娘家”——海宁和桐乡市卫计局,接收那曲县10名卫生行政管理人员前来学习考察,4名那曲县人民医院年轻医生到海宁市中医院、桐乡市第一人民医院进行为期40天的临床实训。两家医院都指派高年资专家一对一传帮带,参加培训的医学行政管理人员和临床医学技术人员都感到受益匪浅。
每一个病例,每一次现实考验都是两位医生的援藏课题。今年6月,他们下乡为儿童接种疫苗时了解到,乡镇疫苗接种点设在卫生院,当地的供电情况普遍不稳定,经常性停电,尼玛乡等地甚至至今未通国电。疫苗一般怕热怕光,如果不能在稳定供电环境下恒温存放,容易变质失效,甚至出现不良反应。每一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必须保证疫苗的质量!怎么办呢?他们想到了光伏太阳能!那曲地区太阳能资源丰富,通过蓄电池及疫苗冰箱专用光伏太阳能,能保证放置疫苗的冰箱24小时通电。很快,援藏干部和医生们筹资15万元,为那曲县的所有乡镇卫生院装上疫苗冰箱的专用光伏太阳能,解决了疫苗弱效及无效的难题。
在我们离开那曲的时候,浙江省派出的60名援藏B超专家团队正在那曲县走村入户,开展包虫病全人群普查。有关援藏干部介绍说,包虫病就像嘉兴当年的血吸虫病,已经成为制约那曲县经济社会发展和严重危害人民群众生命安全的重大公共卫生问题,是农牧民群众“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的主要因素之一。今年9月底,8万牧民全部接受一遍筛查,医疗专家对每一名筛选对象的检查情况都进行了建档,并制定个体化治疗方案。浙江省委、省政府正在帮助那曲打一场包虫病歼灭战……作为医生,李华丰和戈康杰自然相当忙碌!
“小李在西藏这一年,变化太大了。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这是海宁中医院领导对李华丰的评价,而他却喜欢借用苏格兰诗人彭斯的诗句,说出自己对那曲的深情:“我的心呀在高原,不管我上哪里。英雄的家乡,可敬的故国,哪儿我飘荡,哪儿我遨游,我永远爱着高原上的山丘……”